土茵陈 土银 土英文
苏云心里那叫一个气呀!她虽不是什么心胸特别宽大之人,可作为一个爱吃之人,这心眼小得还真没几个。谈不上是圣人吧,可起码这心也是比较宽地。
可现在她晕倒了,是被两土著的行为给气得。见过无耻地,没见过这般无耻地。简直颠覆了她二十五年来的人生观。
这可是亲戚吶!打断骨头连着筋,这般欺负人,这还有天理吗?!
看着几个孩子红肿的眼睛,苏云感到了一种悲愤。作为孩子们的大伯,大伯母这般算计,拿发芽的土豆给几个孩子充作口粮,这还是人干得事吗?!这可是要吃死人得啊!
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,往往会失去理智。谁知道这几个孩子会不会极度饥饿下去吃那些发了芽孢的土豆?!
这简直就是谋财害命了!苏云对陆安富的行为着实感到难以理解,他可是孩子们的亲大伯,他的无耻程度已超出了苏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。
见过恶得,可没见过这么恶毒地。苏云感到一阵阵地愤怒,一双纤细的手不自觉地抓紧,握成了一个拳头,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尤不觉疼,她只感到愤怒的情绪如汹涌地潮水般一遍又一遍地涌上心头,直冲脑门,整个身子因为这种情绪不断抖着。
她环顾着这个家,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那都是客气地。原主的相公与公公婆婆去世后,原主在被族人压迫的情况下,已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卖得差不多了,就连吃饭的碗都是缺口地,可见生活之困苦。
就这样的家怎么能值五石粮呢?!苏云真觉自己是天真了!在生产力低下的年头,粮食是最珍贵的物资。
以陆安富与王氏那抠门的性子,几个孩子爹娘长兄都没了,他们都能想法子从其中抠出点油水来,又怎会如此爽快地借粮给她?
还一借便是五石?!
两团怒火在苏云的双目里熊熊燃烧了起来,她爬下床,不顾那股眩晕感,披上衣服道:“他们太欺负人了,二郎,大姐儿,走,现在就去大伯家,跟他讨个说法!”
说着也不顾几个孩子的阻拦,走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,脸沉地似能拧出水来般。陆喜儿一看苏云这架势,吓坏了。
嫂嫂发病了,这次发病比前几次都厉害,这会儿她已顾不上去愤怒了,满脑子想得是怎么拦下嫂嫂。
她一下扑了过去,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苏云,哭喊道:“大嫂,大嫂,你醒醒,您可不能去啊!杀人是要大罪,要砍头地!大弟,二弟,大妹,你们还不快来拦住嫂嫂?!”
惊恐之下,陆喜儿也不知哪来的勇气。之前苏云歇斯底里时,她都是吓得瑟瑟发抖,大气都不敢出地缩在一边,可这会儿看见苏云拿起菜刀,再看着那铁青的可怕脸色……
她不敢想下去了,她不知嫂嫂做出这般架势是要去做什么。可她觉得一定是那种可怕的事儿,杀人偿命,嫂嫂发病了,万一做出那等不可挽回之事,被人抓了去,这可是要砍头地啊!
人家县老爷可不会管嫂嫂是不是有病……
所有的想法就在一瞬间在陆喜儿的脑中转了圈儿,一向胆小怕事的她此刻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与力量,苏云才迈开脚,她便一个箭步冲了下去,跪在地上,两条细细地的胳膊死死地搂住苏云的腿,哭喊着,还生出了几分急智来,知道自己一人拦不住苏云,便把弟弟妹妹们都叫来帮忙。
几个孩子纷纷上前,无视苏云手里的菜刀,跪在苏云跟前,不让她出门。
孩子们的哭声惊醒了在怒火中的苏云,理智渐渐回到她身上,眼中也慢慢变得清明。她看着孩子们脸上的泪花,看着他们惊恐的模样,拿着菜刀的手无力垂下,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流下。
“哐当”一声,她扔掉了菜刀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抱住几个孩子就大哭了起来。
她真受够了!连日来,她都在不断地做着自我激励,不断鼓励着自己,接受现实,活在当下。以前的生活已是上一辈子的事儿了,现在的困境才是最主要地。
她得努力地讨生活,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孩子们。生活不就是如此么?就如那啥,无法反抗就得学会享受。
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喜欢吃苦地?她前世虽然不是出生富贵之家,没有值得可炫耀的文凭,也没走到哪都是关注目光的容貌,可她依然感到满足与幸福。
满足于这种平淡与细水流长的生活。家里虽不富裕,可父母慈爱,亲人和睦,闲来比拼下厨艺,品下美食,岁月静好,还有比这样的生活更让人羡慕地吗?
看着网络小说的时候,心里还稚嫩着的苏云也幻想过穿越这回事。可顶多也只是想想罢了,说到底也是对古代世界感到一丝好奇而已。
她从来就没想过真去穿越啥地,她可抛不下自己亲爱的爸爸妈妈,爷爷奶奶,还有一大家子爱吃美食的亲人。
可命运偏偏选中了她。而且她的穿越附身着实无厘头,在家睡个觉无缘无故地就成了另一个人,没有吃得,没有喝得,大冷的天,连件像样点地能御寒的衣物都没有……
每日都挣扎在生存线上,这已经够倒霉地了。可偏偏还有那些恶人来欺负她,让原本艰难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,她这造了什么孽?!怎要受这般折磨?!
她尽力了,她努力地微笑,努力地生活,可面对着那些陈年发芽的土豆,发霉的玉米,在愤怒过后,苏云感到地只是一阵阵地无力。
她的眼中出现了迷茫,想起喝鱼汤时自己的打算,然而现实的残酷却像只手掌般,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在她的脸上,敲打在心坎上,她迷茫了。
就这样的环境,她真得能养大七个孩子吗?就算没有孩子们,她自己又能生存到几时?
连日来的不快,巨大的压力似乎要把她压垮了,一向乐观的苏云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她抱着几个孩子哇哇大哭了起来。
没有任何掩饰,没有任何压抑。她只觉现在心里很难过,她只想这般痛痛快快地哭一场。
几个孩子也跟着苏云大哭着,想起父母长兄的离世,想起这一年多来,族人对他们的欺压,想起麻袋里的那些陈年粮食,想起嫂嫂刚刚晕倒时的惊慌,孩子们也哭了。
哭得很伤心,他们尽情宣泄着,也不知哭了多久,随着苏云的哭泣声渐渐变小,到了最后成了点点滴滴的垂泣后,这个家才又慢慢归于平静。
苏云坐在地上,看着几个孩子,又看了看扔在地上的菜刀,她不知自己要做什么。把几个孩子抱了起来,用袖子给他们擦干了眼泪,默默地走到厨房后头,那散落一地的陈粮还静静地搁置在那儿。
看着土豆上地那一个个芽孢,陆安富与王氏得意的笑脸浮现在眼前,渐渐地与那一地的粮食重合了。那一个个凸出的芽孢成了一个个小人得志的笑脸,静静地望着苏云。
苏云弯下腰,将土豆,红薯一个个捡了起来,又将发霉的玉米收拢起来,怔怔地望着这堆无法入口的粮食,她的脑中是一片空白。
孩子们小心翼翼地跟在苏云后头,站在门口,不敢入内。苏云之前歇斯底里过好几次,但都没这次彻底,孩子们缓过劲来后感到地只是一阵阵地害怕。
既不敢上前帮忙,也不敢多言。只是一个个站在门口,静静地看着苏云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苏云迷茫的双眼内才慢慢地有了聚焦,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。
好你个陆安富,好你个王氏!
你不仁,我便不义!
说实话,苏云长到这么大,两世为人,且算两世为人吧,她从未感到过这般愤怒。前世看到小悦悦的故事她愤怒过,可那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,最多是一种打抱不平的心态。
可当现实中,这种无情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后,苏云的心态变了。
这不是演戏,这是现实!
当灯光照下来时,当摄像机对着你时,你可以尽量地睁大双眼做出恐惧的模样,因为你知道这只是在拍戏。只有当那尖刀深深地刺进身体时,你才会知道那是怎样地一种痛。
苏云抹干净脸上的泪,连日来的打击让她在这一瞬间生出了一种叫作坚强地东西。之前她多少还带着一点旁观的心态,毕竟穿越时日尚短,她还无法从心底把自己当成苏三娘。
可这一刻,苏云悟了。
苏云已经死了,那是上一辈子的事儿了。
这一刻,她是苏三娘,七个孩子的嫂嫂。
她得承担起这个家的责任。
前世的歌曲是这么唱地:朋友来了又好酒,豺狼来了有猎枪。陆安富与王氏这对夯货如此欺负人,若不找回场子来,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!
苏云的眼中闪过冷芒,哼!姑娘我就不信了,我会斗不过你们这几个土著!你们敢这般无耻,那姑娘的节操也不要了!非要跟你们斗到底!今天吃这大亏,自己可不会算了得!
骑驴看唱本,大家走着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