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立于皇穹之下》第十七章 你是女的! 免费试读
江面上的火光四起,浓烟直冲云霄。白沐辰和端木嗣二人连摸带爬的上了岸。
“我的妈呀!”白沐辰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,全身上下都被浸透,原本轻飘飘的衣裳全部贴在了身上。白沐辰只要一动,舞衣上的铃铛就会随之响起,铃声清脆悦耳,叮当作响。白沐辰擦了擦脸上的江水道:“端木嗣,有你的地方就没好事,以后别指望我帮你。”说着白沐辰攥起了衣裙,将衣裙中的水都挤在地上接着说,“我告诉你啊!你欠我的可欠大发了,这次你不请我好好喝顿酒,我不会放过你的!”白沐辰甩了甩手,将脸上的金珠面帘取了下来。端木嗣眼前的人哪里是男儿身,明明是个朱红齿白的女娇娥。
江面上的光线将白沐辰的模样照的一清二楚。端木嗣看在眼里,仔细的确认了一番,这个人是白沐辰没错:“阿辰……”
“什么呀,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啊!”白沐辰话音刚落,朱唇便被覆上。眼前,端木嗣的眉眼出现在自己面前。白沐辰惊讶地吸了一口凉气,耳根却热的像烧起来一样。胸膛里的心跳声,如战鼓一般轰隆作响,一时间白沐辰竟忘了推开端木嗣。
端木嗣睁开了眼睛,嘴角上扬,摸着自己的唇角兴高采烈得说:“甜的?阿辰,你是女的!你竟是女的!”
白沐辰又急又气,一怒之下一巴掌呼在了端木嗣脸上。这一巴掌不仅没把端木嗣打醒,反而更是糊涂了。端木嗣一把将白沐辰搂在怀里说:“你是女的,你是女的!”那日,端木嗣别提有多高兴了。他对白沐辰的心意,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,只因平日里的白沐辰是男儿身,这份心意便成了开不了口的丑事。
白沐辰推开端木嗣,又是一巴掌。端木嗣两边的脸上倒是红的对称了。白沐辰憋红着脸吼道:“你!登徒子!”白沐辰气的话也说不上来。端木嗣越是挨打越是开心,笑的连疼都顾不上了。
“你还笑!”白沐辰摸着自己的唇道,“你可知,这,这是我第一次……”
“我知道,我会对你负责的!”端木嗣只会站在原地嘿嘿嘿的傻笑,“你瞒我瞒的好苦,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是女的。”
白沐辰看着自己一身的装扮,蹙起眉咬着下唇道:“今日,你什么也没看见,你听见没有!”
“我都看见了,你还让我怎么没看见啊,我又不是瞎子。”端木嗣得了便宜还卖乖,“阿辰,你跳舞的样子真的好看。”
“你还说!”白沐辰说着举起了拳头,“你若是今后口无遮拦,我还不如现在就把你打死在这儿。”白沐辰说的自然是气话,“还不都是因为你,尽给我捅娄子,你说现在怎么办?”白沐辰说着吹了一口气。
“你放心,我不会说出去的。”白沐辰的一举一动在端木嗣眼里都是好看,“你穿成这样真好看。”这是白沐辰有史以来第一次被男子夸好看,白沐辰先是惊愕,然后下意识的扬起了嘴角。她笑起来的模样就像是端木嗣往日脑海中想的那个样子,这一看便再也挪不开眼了。
湿漉漉的二人站在岸边。远处红光摇曳,也不知是红光映在了脸上,还是白沐辰自己因害羞而脸红:“你说我,好,好看……”情窦初开的时候哪里知道,皇室中的情爱往往都不得善终的。那时,只知见山是山,见海是海,眼前所有都是美好的。白沐辰拽着衣角问:“真的好看?”虽着男儿装,可白沐辰心里还是个未经历过情事的小丫头。
“嗯嗯嗯嗯!”端木嗣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点头。
见他傻傻的样子,白沐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:“笨蛋……”这话在端木嗣听来与甜言蜜语毫无差别。端木嗣往前走了几步,试探性的牵起白沐辰的手。眼前之人没有拒绝他,端木嗣激动的将白沐辰一把抱住:“阿辰,我……我喜欢你,我喜欢你。”
“阿嗣……你说什么?”白沐辰木讷的问。
“我喜欢你,我……”说着端木嗣喜极而泣,“我一直都喜欢你,吃饭的时候会想你,睡觉的时候也会想你,做梦的时候梦里都是你。你可知,我偷偷学做了你喜欢吃的菜;你可知,你当年说我不求上进,我便拼了命的练剑;你可知,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了心里。我以为我是疯了才会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。还好,你是女的。”端木嗣松开了白沐辰,握着她的肩膀道,“阿辰,我想娶你做我的晋王妃!”
“你胡说什么?”白沐辰摸着端木嗣的额头,“你也没发烧啊,怎么净说胡话,还是你在水里泡久了。脑子里进水了?”白沐辰捧着端木嗣的脸说。
“我说的不是胡话!我是真的想娶你。”端木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认真得盯着白沐辰,“我没有开玩笑。”见白沐辰愣愣的看着他,端木嗣握紧了白沐辰的胳膊道,“江河星辰,日月可鉴,我端木嗣此生只娶白沐辰一人为妻,若违此誓不得好死。”
“呸呸呸,闭上你的臭嘴!你定是要活的长命百岁的,不然你要留我一个人啊!”说着白沐辰捂上了端木嗣的嘴。白沐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的,刚说完脸就红的更厉害了。
端木嗣将白沐辰的手放在脸颊上:“你这是答应我了?”
“谁说的,我从来没说过要嫁给你的啊。”说着白沐辰往后刚退了半步又被拉了回来,“嘶……疼……”手臂上传来一整痛意,白沐辰疼的蹙起了眉。端木嗣松开手,只见自己的手掌上沾上了鲜血,白沐辰的衣衫裂了一个口子,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水泡的翻了口子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你这是什么时候伤的。”说着端木嗣从衣衫上扯下一块布条,将白沐辰的伤口包了起来。
“刚才和那些侍卫动手的时候,一不小心蹭了一下。”白沐辰边说边吹着伤口。
“对不起,都是我惹出来的。”端木嗣自责起来,“都怪我一时冲动。”
白沐辰举起手在端木嗣的额间弹了一下:“没事,我原谅你了。”随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,“这么担心做什么?我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了。”这话不假,端木嗣却听的心颤。这些年,白沐辰上战场哪次不是挂了彩回来的。大大小小的伤都挨了一遍,她从来没哭过,若是放在寻常姑娘那儿,早就哭的梨花带雨了。
小船上的四人从阴冷的江面中救上来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丫头。那丫头呛了水,又在江里泡了好长一段时间,被捞上来的时候双唇发紫,浑身上下冷的和一块冰一样。
“小妹妹,你没事吧!”关纤尘道。凭着火光关纤尘看清了小丫头模样。这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,面黄肌瘦肤色惨白,若不是还在喘气,怕是和死人没什么差别了。
小丫头摇了摇头:“我没事。”
“你是从瀛洲岛上来的?”端木渊问。
小丫头点了点头。秋儿凑进了一些,指着小丫头道:“小姐,这不是刚才我们撞到的那个小乞丐嘛!”
“还真是!”关纤尘笑着说,“小妹妹你怎么会在瀛洲岛上的。”
小丫头看了看关纤尘,将身子缩在了一起不敢言语。
“你别怕,这里没有人会伤你的。”端木渊说。
小丫头看着端木渊,没一会儿就哭了起来,“哥哥姐姐救救我,我不想被抓回去。我不想再回去了。”
“你别哭,别哭啊。”关纤尘想也没想,捏起袖口就替这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擦干了眼泪。端木渊看着这个姑娘的背影,觉得很是有趣。这种不矫揉造作的个性似曾相识。
“你叫什么?”端木渊换了一种轻缓的语气说。
“我,叫阿昭。”这个名为阿昭孩子一边抽泣一边说,话语哽咽声音微弱,也不敢看人眼睛,破烂的衣衫下,青紫色的伤痕交替,一看便知平日里时常被人殴打才会有这样的。
“阿昭,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在瀛洲岛这种地方?”关纤尘问。
阿昭指着江面上的火光道:“哪里还有好多姐姐都没有逃出来。”
“你是说瀛洲岛上的舞姬和歌伶?”
阿昭摇摇头道:“不是,是在船舱底下,有好多和我差不多大年纪女孩子都被关在瀛洲岛的最底层。”
“有多少人?”端木渊问。
“最起码有三百个人。”
“什么!”关纤尘站了起来,盯着已经大火熊熊的瀛洲岛说,“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在那上面。”
“我不知道,我们一睁开眼睛就已经在船上了。”阿昭说着拉住了关纤尘的衣角,“姐姐救救我,我不想再被抓回去了,要是被他们抓住他们会打死我的,好多想要逃走的人都活生生被打死了。”一想起瀛洲岛里的事,阿昭就怕的浑身打颤。
“你别怕,你既被我撞见了,我就不会不管你的。”关纤尘说。
这个名为阿昭的姑娘来的正好。端木渊正愁没有证人呢,如今人证物证俱全,魏家的魏奚平绝对逃不掉了。
“小姐,你打算怎么办啊?”秋儿问。
端木渊从怀里拿出一个绣工精致的钱袋子递给阿昭道:“连这位姑娘这般的弱女子都能救人于水火,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。这里的银子足够你用上好一阵子了。”
关纤尘话是说去出了,可也没想好要怎么安置这孩子。见这位带着斗笠的公子也是热心肠便准备翘边:“见公子也是一心向善的好人,公子不如将这孩子带回去留在府上,赏她一口饭吃。”
端木渊隔着斗笠笑道:“姑娘可别将这烫手山芋交给我,我不过是京都城里一个小小的商贾,惹不起这瀛洲岛下来的人和事。既然是姑娘夸下海口要救她的,那就请姑娘将这孩子带回,好生安置。”
“小姐,我们突然带陌生人回去,被大人知道了恐怕又要挨骂了。”秋儿说。
“我不要钱,求求哥哥姐姐救救我,给我一个藏身之地。”阿昭已经急了起来,忽然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,“他们真的会打死我的。”说着阿昭把衣袖撩了起来,瘦弱的手臂上新伤旧痕触目惊心。船底被磕的咚咚作响,端木渊始终不为所动。眼看着小船滑到了岸边,端木渊和齐光下了船。
“喂,你真的见死不救啊!”关纤尘大声说。
“我们生意人最忌讳惹是生非,招惹无端的祸事。这孩子的事,在下爱莫能助。”说着,端木渊带着齐光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大街上的人大多去码头边看热闹去了,如此漫天大火就连皇宫里都能看的清楚。
端木嗣走在白沐辰身边。二人一路向着白府走去,一路上端木嗣总是看着白沐辰不停的傻笑。
“你再笑,脸都要僵了啊。”白沐辰一边说一边搓着手。初春之时掉进水里,任谁都要冷的吃不消。
“笑笑就不冷了啊。”说着端木嗣搓着手走到了白沐辰面前道,“我背你好不好。”
“我是手臂受伤不是腿受伤,哪里就要人背着走了。你见我哪次受伤要人背回来的。”说着白沐辰弹了一下端木嗣的额头,“你怎么那么傻啊。”以前端木嗣犯傻的时候,白沐辰总会一边大笑一边拿手指轻轻得弹他脑门,白沐辰说:“这是我大哥说的,多弹几次就会聪明了。”有很长一段时间里,端木嗣总是喜欢在白沐辰面前犯傻。因为那样便能看见白沐辰只因自己而开心的笑容了。
“我背着你,我们都能暖和一点。”说完端木嗣便蹲了下来,将白沐辰的膝盖拽到自己背上。
“诶诶!你小心一点,摔坏了要你赔的啊!”白沐辰的笑声比深夜中用来取暖的篝火还要暖人心田。二人紧挨在一起的确是要比刚才暖多了。
“阿辰,我就这样一辈子都背着你可好?”
“你又说胡话,背我一辈子你还不得累死。”
“我是认真的。我听母妃说,以前母妃崴了脚,父皇心疼,便在众人面前背起了母妃,也曾承诺要背母妃一辈子的。你可知,君无戏言一诺千金。我们皇室的男儿是不开玩笑的,说了就会做到。”
“那也得我愿意你才能背我一辈子啊。”
“那你愿意吗?”
“嗯……”白沐辰想了许久,“我还没想好,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。”
“嘻嘻……”
“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老是傻笑?”
“你肯想我就很开心了。”端木渊擦了擦鼻子,“我原本以为我们这辈子都是不可能了。当时我就想着,这样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也好。能一直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“你少诓我,你这种酸不溜秋的话都和多少姑娘说过啊,如今说来竟一点都不脸红。你羞不羞。”白沐辰虽是这么说,可心里也是开心的很。
“在你这儿,还有什么羞不羞的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有什么话不能和你说的。我说我想娶你也是发自肺腑的,可不是随便扯来搪塞你的甜言蜜语。”
“娶我……”这两个字将白沐辰从喜悦之中被拉回了现实,“若你真的要娶我,我又要以什么身份嫁给你?”
“自然是白家小姐的身份。”
“你别忘了,我现在是白家的四子,封丘的将军白沐辰。如果我的身份被揭穿,白家可就是欺君之罪了。”
“那你就做你的白沐辰,谁也不是。”
“你是不是真的傻,你难不成想娶个男人做老婆。”
“我们可以一起离开京都城,去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,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。或者我们也可以去羌族,做些小生意能养家糊口就行。这样你既可以是白沐辰,也可以以女子身份的嫁给我,不是皆大欢喜吗!”
“你……”白沐辰有些吃惊。端木嗣乃是封丘的王爷,自小娇生惯养惯了,虽不知他这话是不是一时冲动,但就凭着他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,白沐辰便觉得心头一热竟有些许暖意,“你可是晋王,当朝天子的亲弟弟,你真的想好了不要这王爷的身份?”
“愿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。若我此生不能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,即便是给我天子之位我也不愿意。”端木嗣说的真切,白沐辰也听的真切。
“为了心爱之人,你真的愿意舍弃切,甘愿做一介布衣。”
“骗你做什么?”
端木嗣可以舍弃一切,白沐辰可以吗?白沐辰不知不觉的攥紧了手。“我真的可以舍弃一切吗?”“我凭什么舍弃一切啊?”“白沐辰若你真的舍弃了一切,白家该怎么办?”白沐辰问了自己三个问题。那夜之前,白沐辰从未想过这些。什么儿女情长,什么白首不相离,对于白沐辰来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。即便如此,白沐辰还是忍不住,贪婪的问道:“那你那一府的侍妾怎么办?”
“她们本就是我母妃给我聘的,我这就回去给她们找些好人家,尽快送出府去。”端木嗣虽背着白沐辰,但笑声是藏不住的,“阿辰,你问我这么多是同意了?”
白沐辰抱紧了端木嗣的脖子道:“我如今的身份,如何说放下就能放下……”
“那我便等你,等你放下。”年少不知事与愿违这四个字怎么写。夜色下的两个影子重叠在一处,一人是满心期待,一个则是满心忧愁。白沐辰听说府里人说,自己出生之时便有一位道士给自己批过一命。批文里清楚的写着:白沐辰命里带贵,若能入朝为官定能助白荣成就一番事业。根本就不是什么命薄缘浅,非要将其当作男子来养才能活的下来道理。一直以来,白沐辰只是装作不知罢了。